季漻川前面还堵着几辆车,竟然没有一个人走下来。
他听了很久的喇叭声,才终于能加速前进。
到达医院时,还不到十一点。
这个点,城市开始变得割裂。
有人在温暖的家中享受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光。
有人奔腾着穿过来往的人群,哭着喊着或者麻木着,看墙上电子钟闪烁的红色字体。
季漻川坐在手术室外。
他拿出电脑,又开始敲键盘。
不是工作,是他私底下在外面接的活。
同事一直很好奇,像季漻川这样的学历出身、这样的能力才干,为什么没有晋升。
而是在这个相比其他部门、其实有点混的小组里工作。
季漻川不是没考虑过往高处走,可他的精力有限。
他已经过了要追寻梦想、发光发热的年纪了,他现在唯一考虑的是怎么在有限的精力里赚到最多的钱。
他叩上电脑,靠在医院洁白的墙上,短暂的闭目养神。
手术结束了,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。
手术室外,只有季漻川一个家属,小护士和他已经很熟了,简短地季漻川交代了几句。
而从始至终,季漻川都没有问过多余的话。
手术门被推开时,他也有那么一瞬间在想,他是希望病床上那个人一切顺利,还是不幸地死去了。
他们的病房里还住着另一个老太太,看季漻川他们回来了,露出悚然神色。
因为她旁边那张病床旁边,放了很多花圈、纸钱、铜片、陈米等等。
老太太一开始以为是季漻川这个儿子不孝,想把自己亲爹气死、咒死。
但她很快就发现,离不开那些阴祟物件的,是季漻川的父亲。
老太太很痛苦,几次跟医护人员申诉,觉得隔壁床搞封建迷信会吓死她。
医院也没办法,他们找季漻川,季漻川会来把东西全都扔掉。
然后病床上骷髅似的老头子,又会不知从哪搞回来一堆。
老太太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的循环。
麻醉还没过,病床上的人睡得很熟。
老太太偷摸瞧季漻川,觉得这个小伙子实在长得太俊,虽然总是冷淡的神情,但太俊了,能让人忽略他的冷漠。
季漻川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旁边,等老头子醒来。
电话响了,他出去接。
“季先生?”
电话那头传来翻纸的声音。
“是我。”
“季先生你好,我是陈秘书。”
陈秘书说:“季先生,这个月的账单我已经整理好了,还是原来那个地址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好。”
陈秘书又说:“季先生,这个月医院开始用靶向药物了。我把你的情况跟我老板汇报了一下。”
“我老板说,利率不会变,但是还债的时间可以延长一点。”
“好。”季漻川说,“谢谢你,陈秘书。”
陈秘书叹口气:“季先生,晚安。”
电话挂了。
过了会,陈秘书又把电子账单发过来,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崩溃。
但是季漻川没有。季漻川返回病房,床上的人还没醒。
已经过十二点了,他其实很困,明天还要早起。
季漻川靠着墙,慢慢闭上眼睛。
只是几秒,他就陷入黑沉的梦境。
也因此,他没有听到耳边的电子音滴滴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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