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现在是想怎样?”他又问。
池清野缓缓放下手中的高脚杯,“叔公,听闻您前几天去见了傅问行,不知道你们是在聊我的婚事,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?”
他不由得僵了下,说:“清野,你现在好像越来越目无尊长,无法无天了。”
眼睛睁大,不自觉地提高音量,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心虚感。
池清野垂眸,心中有数地撩了下唇角,“还不是您为老不尊在先?那就怪不得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以下犯上了。”
“你作为池家的继承人,不该听风就是雨……”
还未等他说完,池清野便直言:“叔公,您转移话题的模样,看起来真的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丑。”
语调里没有半分情绪,且眼神冰冷锐利,压迫力极强。
“池家继承人”这种程度的身份绑架,对她根本不起作用。
于她而言,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头衔,皆是虚妄。
“……”
池湛没接她的话,只是脸色沉闷地坐在那儿,气压有些低。
很清楚她最近都在干些什么。
也正是因为发现苗头有些不对,危机感越发强烈,才主动联系傅问行,想与其联手,架空池砚书,彻底侵占潭渊的管理权,再收拾她。
只不过,商议结果还没出,就被“请”到这来了。
池清野将他神情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,心下一片冷然。
如细瓷般洁白无瑕的手指,富有节奏地轻敲桌面,发出“喀啦喀啦”的声音。
“说说吧,你们聊了什么,我挺感兴趣的。”她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。
“无可奉告。”池湛面不改色。
池清野轻笑两声,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寒意,“这样呀?那可就有点难办了。”
“……”
池湛缄默凝她。
内心忐忑,猜不出她想耍什么花样。
“叔公呀,您即便是不为堂叔堂婶的下半辈子着想,也得可怜可怜我的那些个堂弟们,如果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该怎么办呢?”池清野嘴角勾起邪佞的肆意,整个人散发着略带病态的美,“您总不希望他们变成像我一样的人吧?说不定还没我幸运,最起码我还有百亿遗产可继承,他们的话……好像就只能继承您所造成的后果了呢。”
头回受到晚辈要挟的池湛,愤然拍桌而起,指着她的鼻子怒喝:“你敢威胁我?”
“您应该庆幸,目前才只到威胁这一步,说明我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,往后就有点难说了呢。”她脸上笑容甜到诡异。
水满则溢,月满则缺。
不想把事做绝,但不代表不敢做。
鱼死网破的态度得先摆出来。
“真不愧是池慎钦定的继承人,行事作风简直一模一样。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。”池湛气极反笑,“我活了五十多年,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,区区……”
“敢打赌吗?”池清野再一次打断他。
池湛疑惑皱眉,“什么?”
“我能在一周内,让您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。”她闲适地靠着椅子,慢条斯理道。
池湛压抑着愤怒,搓了搓眉心,“哦?看来你是有抓到我什么把柄?”
“何止,我怕不够定罪,还特地帮忙制造了一些。”她稳如泰山地坐着,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牵起个讥诮弧度,“哦,忘了说,我甚至复制了好几份,跟刚立的遗嘱放在一起。只要我一出意外,头号嫌疑人自然就非您莫属了呢。”
“……”
池湛既震惊又愤怒地瞪她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怎么样?我够重视您的吧。”池清野挑眉,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面部表情。
她在不知不觉中,说出了池慎曾对她说过的,非常相似的一句话:“没办法,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。”
“……你疯了?”池湛愕然。
一家人怎么了?
一家人就该死?
这话怎么听怎么恐怖。
同时也越想越憋屈,越憋屈越生气。
她无情冷笑,“唯有如此,才能让活着的人,更好的活着。”
目光坚定且充满野心。
池湛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失真。
恍惚间,仿佛坐在自己对面的,是已然过世的兄长——池慎。
那种被掌控一生的恐惧,再次席卷而来。
“现在能说说,你跟傅问行都聊了些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