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明天的面照旧(1 / 2)

海风带着咸涩与萧索,吹过屯门码头废弃的7号仓库。钢梁锈迹斑斑,海浪拍打堤岸的回响沉闷压抑,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鼓点。

废弃仓库内陈然负手而立,看着眼前这位撑起和联胜数十载、如今背脊微驼的老龙头。

邓伯脸上没了惯常的从容,只有深重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震撼。

洪兴的坍塌与陈然雷霆万钧的手段,碾碎了他所有的雄心与算计。

“邓伯,请。”陈然声音平静无波,指向旁边两张由工人临时搬来的塑料方凳,简陋得与这即将决定港岛地下格局的会面格格不入。

邓伯无声坐下,双手拄着拐杖,目光复杂地看着陈然:“阿然,这一步棋……老头子赢了。

” 他眼中带着真切的忌惮,“吉米、东莞仔……还有浩南这条疯狗,全是自己走到了死路上。你……只是提前铺好了路。”

陈然没有接话,目光投向仓库巨大的破窗外。远处,尖沙咀、旺角方向浓烟尚未散尽,但激烈的枪声已稀落。“地盘,是兄弟们用血换的。

”陈然的声音清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,“洪兴败了。苏坡(收缩力量)自保。你们和联胜打下来的场口、码头、酒吧、夜总会……姓邓,姓和联胜。洪兴,一粒沙都不会去碰。”

字字千钧,如同铁铸的契约!不是施舍,是彻底承认现实,并画下冰冷的红线!邓伯苍老的手在拐杖上收紧。这承诺的分量远超口头交易,这是新秩序奠基者给出的第一条铁律!陈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,以此换取什么?

“代价呢?”邓伯直接问,声音沙哑。

“代价?”陈然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,“代价就是,在洪兴真正消失的地方,放我们工人一条生路。我们的小巴线,照旧进油麻地;我们的货仓,安稳在屯门码头出入;我们的面,还能摆在那些铺头的货架上。仅此而已。地盘是你们的血,生意是工人的命。各守边界,互不侵犯。 邓伯若能约束好手下,港岛,可以有两个‘太平龙头’。”

邓伯怔住。他设想过无数条件——巨额赔偿、洪兴残余势力归附、甚至割裂部分核心利益……却万万想不到,陈然只要“一碗面的安稳”。这份格局,瞬间映照出他汲汲营营一生的狭隘!半晌,他长叹一声,带着颓然和释然,沉重地点头:“好!我邓家在此立誓!从今往后,洪兴收缩之地,和联胜保其安宁!若有后生仔不识抬举,敢动到工人饭碗……按谋逆家法处置!”

码头的仪式:祭旗,沉棍

仓库门被无声推开。冷冽的海风呼啸灌入!陈浩南被两名洪兴“家法刑堂”的元老级叔父一左一右押了出来。

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铜锣湾话事人,更不是暴怒癫狂的龙头。几日的铁窗已耗干了他的癫狂。长发灰白,满脸污垢,眼神空洞,如同被抽走了魂的木偶。

曾经象征权柄的龙头棍被牢牢捆在他背后,此刻更像耻辱柱的标记。他赤着脚,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,眼神茫然地掠过陈然平静的面孔和邓伯复杂的眼神,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感知。

两位叔父面沉如水。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迈出一步,苍老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海风,敲打着在场每一个洪兴子弟的心脏(包括角落里沉默伫立、眼含血丝的太子、韩宾等人):

“洪兴子弟陈浩南!弑主蒋天养,毒入肺腑,忘恩负义!栽赃同门,引和联胜屠刀同室操戈,致使洪兴基业倾颓,手足离散!罪行经各堂兄弟共鉴,铁证如山!今日,依洪兴祖制家法——”

老者深吸一口气,如洪钟炸响:“叛兄弟者,三刀六洞!杀!”

声音刚落

噗!噗!噗! 三柄尖利的钢锥带着死亡的寒光,精准无比地从左右两名“刀手”叔父手中捅出!一柄贯入左胸(锁骨下方),一柄贯入右腹(肝脾区位),最后一柄狠狠钉入左大腿根部(股动脉旁)!角度刁钻,深可及骨!陈浩南身体剧震,瞳孔骤然扩散!他没有惨叫,只是一口浓稠的黑血喷溅而出!脸上凝固的表情,是解脱还是悔恨?无人可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