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夕阳帝国

愚公市日报大厦的新闻发布厅里，镁光灯亮得晃眼。郑国庆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定制西装，领口还歪着，站在“大奥集团战略收购发布会”的背景板前，手里攥着发言稿——那是翟芳芳熬夜帮他写的，此刻已经被捏成了废纸团。

“咳咳，”他清了清嗓子，台下几十家媒体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他，“今天，我郑国庆，代表大奥集团，正式收购红旗造纸厂、黑煤煤矿、还有……火柴厂！”

话音刚落，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。财经频道的记者举着话筒站起来：“郑先生，这三家企业加起来负债超过五亿，您为什么要收购这些濒临破产的‘夕阳产业’？”

“因为它们是民族脊梁！”郑国庆把纸团塞进裤兜，一拍桌子，“想想咱们小时候，谁没用过红旗牌卫生纸？谁没划过火柴？现在说扔就扔，良心不会痛吗？”

翟芳芳站在后台，额头青筋跳了跳。她刚查完账，这三家工厂加起来花了郑国庆整整三亿，相当于买了一堆破铜烂铁。更离谱的是，郑国庆还当场给每个工人发了十万“安抚费”，理由是“不能让脊梁骨饿着”。

“民族脊梁？”财经专家老王在直播中推了推眼镜，“我看是钱多烧的。这届富豪不行，人傻钱多速来。”弹幕瞬间刷屏：

“老王说得对！造纸厂都快被环保查死了！”

“坐等郑总破产，直播吃键盘！”

“这波操作，我愿称他为‘接盘侠之王’”

翟芳芳关掉直播，走进发布会现场时，正好看见郑国庆被记者围住。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问：“郑先生，有传闻说您是靠不正当手段获得资金，对此您……”

“去你妈的不正当！”郑国庆爆了句粗口，抓起话筒就喊，“老子花自己的钱，爱买啥买啥！再废话，老子把你们报社买下来！”

全场哗然。翟芳芳快步上前，把他拽到后台：“郑国庆！你能不能有点首富的样子？”

“首富？老子现在连三亿都快花不完了！”他甩开她的手，烦躁地扯领带，“那些专家懂个屁！”夕阳的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，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。翟芳芳第一次发现，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男人，认真起来眼神里有股狠劲。

三个月后。

国际原油价格暴涨，带动煤炭期货涨停；东南亚森林大火，纸浆原料价格翻倍；某奢侈品品牌突然宣布，限量版火柴盒将采用老火柴厂的木质配方……

“郑总！红旗造纸厂的库存原木涨了五倍！”

“郑总！黑煤煤矿被查出稀有金属矿脉！”

“郑总！火柴厂那个快退休的老师傅，手里有清末的配方专利！”

翟芳芳举着报表冲进办公室时，郑国庆正在沙发上打盹，嘴角还挂着哈喇子。听到一连串喜讯，他揉了揉眼睛：“啥？涨了？哎呀，早知道多买点了。”

女孩气得把报表摔在他脸上：“你早知道？三个月前你买那些破厂子时，连资产负债表都看不懂！”

“我是看不懂，”郑国庆坐起来，突然凑近她，热气喷在她耳垂上，“但我知道，老爷子留下的钱，不能真当成废纸花。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报纸，1988年的《愚公市日报》头版头条：《李啸天：民族企业不能倒》。

翟芳芳愣住了。灯光下，郑国庆的眼神不再是玩世不恭，而是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：“二爷让我花钱，怕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忘了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