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给陆沉舟的侧脸镀上银边,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林清浅腕间的双鱼银镯,金鳞桃叶的沙沙声里,“永结同好”四字随晚风明灭,像被揉碎的星光嵌进了桃枝。林清浅忽然想起初入宗门时,总觉得这位陆师兄像座永远不会化的冰山,却不知他早把滚烫的心意,藏在了每片为她而开的桃花里。
“在想什么?”陆沉舟的声音混着桃花酿的甜,指腹擦过她唇角的糖霜。林清浅晃了晃手中的酒盏,倒映出他耳尖未褪的薄红:“在想,初代祖师和圣女布下这心约阵时,是不是也像我们这般……”话未说完,桃林深处突然传来幼鹿般的哀鸣。
两人同时起身,只见一条金鳞小鱼在青石旁蹦跳,鱼鳍上缠着黑色咒丝——正是海渊咒的标志。林清浅刚要伸手,陆沉舟突然拽住她,指尖在鱼身点出守阵符:“小心,是九幽族的‘寄魂鱼’。”金光闪过,小鱼化作光点,却在消散前吐出片染血的桃叶,上面用精血写着:“海渊眼,三日后,祭双生。”
“是陷阱。”陆沉舟皱眉,掌心的桃叶突然发烫,“他们故意引我们去海渊,想用初代祖师的残阵困死我们。”林清浅却注意到叶角的纹路,正是父母合葬玉简上的断魔纹:“或许,也是机会。海渊深处,可能藏着彻底封印魔祖的关键。”
三日后,两人站在海渊入口。暗黑色的旋涡中,隐约浮现出初代祖师的剑影,每道浪尖都凝着刺骨的魔气。陆沉舟忽然取出个锦囊,里面装着晒干的桃花瓣和她的断发:“若有不测,就把这个埋在桃树下。”林清浅白他一眼,将双鱼佩按在他掌心:“与其想后事,不如想想回来后怎么赔我十坛桃花酿。”
漩涡突然剧烈翻涌,无数骨手从海底伸出,每只掌心都刻着“双生灭”的咒文。陆沉舟挥出锁魂链,林清浅同时祭出天眸剑,金红双色剑光在海面交织成网,竟将骨手炼化成了守护珊瑚。就在此时,海渊深处传来钟声,竟是初代祖师的“斩天钟”。
“跟紧我。”陆沉舟拽着她潜入海底,眼前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古城,城墙上刻满与他们腕间相同的双鱼纹。林清浅认出那是初代祖师的“海天城”,传说中只有双生契大成者才能进入。当他们的光轮触碰到城门时,钟声突然变调,竟化作父母的声音:“清浅,沉舟,海渊核心,有你们的命定之约。”
古城中央的祭坛上,静静躺着两块残缺的玉碟,正是他们在天眸核心见过的双生契信物。林清浅刚要触碰,祭坛突然震动,九幽族余党从四面八方涌来,为首者胸口嵌着完整的骨灵幡,竟是之前假死的族长。
“圣女大人,守阵人阁下,别来无恙?”族长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,“知道为何海渊咒总缠着你们吗?因为初代祖师在双生契里,藏了个致命秘密——”他抬手,骨灵幡发出血光,祭坛上的玉碟竟开始吸收两人的灵力,“双生契的最终形态,是让你们成为新的魔祖封印!”
林清浅感觉力量被飞速抽离,低头看见腕间光轮正在虚化,而陆沉舟的星芒印记,竟开始与骨灵幡共鸣。她突然想起在海底石室看见的初代祖师日记,最后一页写着:“若双生契成,吾徒当以身为饵,永镇海渊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陆沉舟的声音带着苦笑,“当年祖师爷早算出,唯有双生契能彻底封印魔祖,却不忍告诉圣女,所以设下心约阵,让羁绊成为最后的枷锁。”他突然将林清浅推开,锁魂链缠住骨灵幡,“清浅,带玉碟离开,我来断后!”
“闭嘴!”林清浅红着眼眶拽住他,圣女血顺着剑尖滴落,“你以为我看不出?玉碟缺的,正是我们的双生血。”她咬破舌尖,将血滴在陆沉舟掌心,“初代祖师不是要我们牺牲,是要我们用双生之力,重铸斩天钟!”
当两人的血融入玉碟,祭坛突然发出万道金光。倒悬的古城开始正位,斩天钟从天而降,钟身上竟浮现出历代圣女与守阵人的身影——他们都曾在双生契大成时,将自己的神魂融入钟体,化作永恒的封印。
“原来,这才是双生契的真意。”林清浅望着钟面上父母的剪影,终于明白,所谓守护,从来不是独自赴死,而是带着彼此的信念,共同燃烧。她与陆沉舟同时掐出剑诀,光轮化作双鱼虚影,绕钟三匝,斩天钟发出清越鸣响,竟将整个海渊的魔气,都吸入了钟体。
九幽族长发出惊恐的嚎叫,骨灵幡在钟声中崩解。当最后一道黑雾消散时,海渊底部浮现出一片新的珊瑚林,每株珊瑚上都坐着历代守护者的虚影,他们望着林清浅与陆沉舟,眼中是欣慰的笑意。
返回宗门的路上,两人发现斩天钟已化作吊坠,静静躺在林清浅掌心。陆沉舟忽然停步,在她额间落下一吻:“刚才在祭坛,我听见初代祖师说,双生契的守护者,可共享千年寿元。”他指尖划过她腕间的光轮,“也就是说,我们有足够的时间,去看遍每片海域的日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