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尽头的黑暗如墨汁泼入深潭,在林清浅的心灯映照下,逐渐显露出一座横跨血河的骨桥。桥身由无数人骨拼接而成,白骨间渗着黑红色的黏液,每隔三步便立着一盏青铜灯,灯油竟是凝固的人血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陆沉舟的玄铁剑始终横在胸前,剑身上的二十八宿图忽明忽暗,“这骨桥用阴魂淬炼过,每块骨头都附着执念。”
林清浅刚踏上第一根白骨,脚踝突然被一只从血河中伸出的手抓住。那手布满尸斑,指甲缝里嵌着泥土,掌心赫然刻着与她心口相同的胎记。她心灯骤亮,却见更多手臂从血水中涌出,那些腐烂的手掌都在往她身上抓,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。
“清浅!”陆沉舟挥剑斩断缠来的手臂,却见林清浅的血滴在骨桥上,竟激起阵阵黑雾。黑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,皆是心灯宗弟子的模样,他们胸前的“沉”字烙印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
“是残魂......他们在求救。”林清浅按住躁动的心灯,忽然想起陆沉舟曾说过,这些年他走遍黄泉路收集心灯宗残魂。她咬破指尖画出引魂咒,心灯火焰化作锁链,将那些虚影从黑雾中拉出。
“谢谢......心灯传人......”虚影们对着林清浅 bowed,其中一个灰袍少年抬起头,林清浅猛地怔住——那分明是二十年前背着她逃出无名谷的少年!
“你......你是阿砚?”她声音发抖,幼年记忆中,这个总跟在陆沉舟身后的少年,在灭门那晚为了保护她被砍断左臂。
灰袍虚影苦笑:“原来师姐还记得我。当年老祖用控魂术让我们自相残杀,是大师兄带着你先走......我等了二十年,终于等到心灯重燃。”
陆沉舟握紧剑柄,剑穗上的碎玉突然发烫:“阿砚,黄泉闸门在哪?”
虚影们突然集体转身,指向骨桥尽头的血色旋涡。旋涡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龟甲,上面刻满古老的巫族符文,正是九幽黄泉的封印所在。而在龟甲下方,无数锁链穿透岩层,锁着一具浑身插满心灯残片的骸骨——那赫然是心灯宗初代宗主的遗体!
“当年老祖为了夺取心灯血脉,将宗主封印在此,用阴魂炼制引魂咒。”阿砚的虚影开始消散,“大师兄身上的玉佩,其实是打开封印的钥匙......”
话音未落,血河突然沸腾。无数阴魂化作黑色巨蟒,缠上骨桥两侧的青铜灯。林清浅的心灯被阴气压制,火焰缩成豆粒大小,而陆沉舟腰间的碎玉残片竟自动飞起,拼合成一枚完整的巫族图腾玉佩。
“沉舟,小心!”林清浅伸手去抓他,却见陆沉舟眼中闪过痛苦,竟主动将玉佩按在龟甲上。封印轰然开启,血色旋涡中涌出滔天阴气,林清浅心口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,一股力量不受控制地往外涌。
“原来你早就打算用自己做诱饵?”老祖的声音从封印深处传来,龟甲上的符文亮起红光,“心灯血脉与巫族图腾共鸣,真是再好不过的祭品!”
陆沉舟猛地喷出一口血,玉佩上的图腾竟钻进他的眉心。林清浅这才惊觉,他胸前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,露出心口与她一模一样的胎记——那根本不是巧合,而是二十年前他为了替她挡下引魂咒,硬生生将咒印刻在了自己身上!
“傻瓜......”林清浅泪如雨下,心灯突然爆发出强光,“我们是心灯侠侣,要活一起活,要死一起死!”
她将心灯盏按在陆沉舟心口,两盏心灯的火焰交融在一起,形成一道蓝光屏障,将阴气逼退三尺。龟甲上的符文开始逆转,初代宗主的骸骨发出清越的钟鸣,那些插在骸骨上的心灯残片纷纷飞起,组成一盏巨大的古灯。
“以心灯之名,破!”林清浅与陆沉舟同时开口,两盏心灯合二为一,化作一道光柱贯穿血色旋涡。封印应声而碎,露出后方洞穴中盘坐的一具干尸——那才是老祖的真身,他手中握着半卷巫族禁书,封面上赫然印着“引魂夺舍”四个血字。
“你们以为毁掉封印就能阻止本座?”干尸突然睁开眼,眼中跳动着幽绿鬼火,“别忘了,真正的黄泉闸门......在你们心里。”